【北海道番外篇】

〔那些關於幽靈的傳聞,和我始終也沒聽成的鬼故〕

ChanZ
Oct 13, 2023

在北海道是住在一棟簡陋的宿舍裡,男生一棟女生一棟。包括我在內的派遣社員大多住在三樓和五樓,每人一間小小的房間,房門是隨意門的桃紅色,打開裡面就一張床、一個衣櫃、一部電視、一個暖爐和一個小冰箱。廁所和淋浴室是共用的,也有個簡單的廚房和洗衣機。在宿舍洗澡是比較方便,但用完要自己清潔;反之在酒店可以泡温泉,即使不進去泡也可以在大浴場隨便洗洗,洗完拍拍屁股就走了,還可以用那裡的風筒(只是不可以用梳、洗面乳之類的備品)。

女生宿舍有鬼,好像是我住了一段時間才聽到的傳聞。的確,宿舍是一棟相當舊的建築,而且又空蕩蕩的,是挺會讓人心裡毛毛的。而且我剛搬進去的時候也有點在意自己的房間座向山,外面都是亂七八糟的樹枝,在夜裡搖著搖著怪嚇人的。而且即使不是鬼,我也還是會害怕北海道郊外理所當然地出現的野生動物,並試著想像了一下晚上醒來會發現與熊四目交投之類⋯⋯好吧,大概沒有那麼容易遇見真熊。

雖然我的確覺得宿舍環境本身有點陰森,但也沒有遇到過甚麼靈異事件。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人說八卦,有人說八卦時也會有人傳鬼故。大概是我們一班年輕員工之間不知怎地就談起了的確是有關於女生宿舍的靈異故事。

正社員是待在這裡時間比較長,也就自然知道得更清楚。但貌似是這個故事實在太恐怖,的確也有被嚇走的員工,我一旦問起,他們也總是推托著不肯告訴我。「等你離職那天我才告訴你吧!」一個像弟弟的同事這樣說。記得有好一段時間,我都很在意那故事是甚麼,於是「到底那個鬼故事是甚麼」變成了像打招呼一般的對白,早午晚見到他們我都總會問一下,但他們總是都守口如瓶。

後來我打聽到的故事是以前有一個喝醉酒的男社員,不知怎的順著安全梯爬到了女生宿舍的最頂層,然後失足摔死了。「但那也是五樓的鬼呀?」我不滿意:「而且這故事一點也不恐怖。」後來我又聽其他兼職說,這酒店的泳池曾經發生過致命意外。「但那也是游泳池的鬼呀?」我更疑惑:「甚至比五樓更遠耶?隔了一整條馬路耶?」不被搪塞到的我於是越發對三樓的鬼故事更為期待,那個一定更為恐怖的、像是畢業禮物一樣的鬼故事。「多難得呀!」我向在電話另一端的同學投訴:「住在鬧鬼的宿舍!人生有幾可?」

於我,那時鬼故仍然只停留在「鬼故」的階段。就像是你知道曾經有過這樣的故事,但你不會特別害怕。可能這也是為甚麼有人敢看鬼片、甚至會去住鬧鬼的酒店之類。甚至我會想知道這個故事,反正我沒撞過鬼,故事越恐怖,我感覺可能更良好(糟糕的人類)。就像是在颱風天坐在隱隱的家裡,一滴雨也不會淋到的那種舒爽感覺。

過了一陣子,鬼故竟然升級成靈異事件:新來的日本妹妹表示,不知為甚麼常常聽到有人敲她的門,但打開卻沒有人;夜裡也會聽到濕答答的腳步聲,在走廊走動。又好像在走廊盡頭的房間,明明沒有人住,卻有一天看見一個陌生的人影走了過去⋯⋯

「她們昨晚好像都在灑鹽喔。」有一天我聽說 — — 這些被嚇到的日本妹妹,終於使出了日本人用來驅邪的招數,後來甚至發展出「二樓餐廳裡拿來的鹽比較強」之類奇怪的理論,而且傳聞還是有人實驗過的。

不過她們最後還是撐不過兩個星期,就因為太害怕而離職了。這件事於我是挺衝擊的,沒想到真的那麼害怕,到要這樣急急忙忙地逃走的。而我,一次也沒有遇到過奇怪的事件,只是偶爾會因為窗外的樹枝搖動而杯弓蛇影一下。

到了我心心念念的離職那天,我滿心期待地問那些正社員:「我明天要離職了!所以鬼故事是甚麼?」「但你今晚還不是會住在那裡嗎,不告訴你。」我苦苦糾纏了一下:「我不怕啦,才一晚而已嘛!」「總之三樓就是有鬼喇。」到最後我仍然是被搪塞過去了。

說也奇怪,離開了洞爺湖,開始旅行時,一到函館就發生了奇怪的事。我走到酒店拿房後,想說把圍巾拿下來一下,卻發現胸口戴著的十字架項鏈一下子爆開了,十字架也滑進衣服裡,不知掉到那兒去了。這個靈異的時機讓我顫了一顫,回想起長輩說有時戴玉佩在身能幫人擋剎,不會這一直以來都是十字架在幫我擋吧?我開始在地上找尋掉落的十字架,卻不見其影跡。可幸是後來更衣時發現是卡了在褲子裡,我又珍而重之地重新戴上,虛驚了一場。

後來我到名古屋找其中一個日本同事玩,又偶爾談起三樓的鬼故,但她還是沒有告訴我。「總之三樓就是有鬼喇。」她如是說。

於是到了這天,我得到的答案仍然是:「總之三樓就是有鬼喇。」

「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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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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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堆久經塵封的故事。大部分均是我在2018–19年間在日本留學時自己去完旅行後寫下的故事。也會寫一下雜記,或者碎碎念,或者看完日劇電影後的無營養心得。よろしく!